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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版:副刊
内容详情 2020年01月22日 返回该版首页

新春拜年

新春拜年

廖天元

过春节,拜年是重头戏。几千年过去,这个“拜”字依然充满强烈的仪式感。当然,不至于对长辈行跪拜大礼,大年一到,见面问好,道声吉祥,那还是感人的礼节。

拜谁有讲究,顺序有规矩,这个和“聚聚”有差别。中国人自然是先拜自家父母、外公外婆。这也特别符合儒家传统的“差序格局”。有人说,中国人的关系网,就像一块小石头扔到平静的湖面,一圈圈涟漪荡开,越往外圈越大越薄。这块小石头就是每个人的自我,一圈圈的涟漪就是围绕自我形成的一层层社会关系。最内圈自然是父母家人,然后是家族亲戚,再往外圈是亲朋好友,最后才是陌生人。

小时候,每到大年初二,会穿上一身新衣,扛着一根甘蔗,和父母一起去外婆家拜年。到了,跟着院子里的小孩子四处放鞭炮、扇烟盒。疯够了,一屁股歪在床上,拿起瓜子水果猛嗑海吃,眼睛盯着电视一动不动。爸妈即使看到吃相不雅,新衣弄脏,也会露出宽容的微笑。走时,老舅拿出准备好的红包,当着母亲的面揣进我的口袋。我嘴上说着不要,心里早就乐开了花。

大年初二那天,有女儿出嫁的人家,必定热闹非凡。女儿和丈夫一道,迫不及待地赶回娘家,“左手一只鸡,右手一只鸭”,出手大方厚重。姊妹多的,大家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而来,聚在一起吹牛聊天侃大山,欢声笑语响几湾。

大爹家就是这样。三个堂姐出嫁后,商量好初二回家拜年。几个堂姐夫都在外地工作,难得相见,此时一起,自然要捋一捋一年的光阴。三姐夫嘴里,外面的世界像万花筒那般绚烂;二姐夫在外当兵,让我们几个小孩子崇拜得五体投地;大姐夫老实,在国有煤矿上班,笑眯眯不说话,有着干部派头。

几个人唇枪舌剑一番,酒桌上论英雄。结果个个喝得东倒西歪,趴在桌上就睡着了,偶尔会打碎杯碗,弄脏衣裳。大爹忙不迭地端茶倒水,扶了这个扶那个,不晓得这几个家伙是回来拜年还是捣乱。

拜了父母,就轮到拜干爹干妈,干爹干妈本无血缘关系,却是孩儿们“顺利长大”的依靠。为了让农村娃好养好带,淳朴的乡亲往往会找儿女多的人或贫寒的人当娃的干爹干妈,借助别人家的福气保佑孩子健康成长。改口喊了干爹干妈,新年就得拜年。送礼要慎重得多,讲究得多:1980年代,就得一刀肉,一把面,一包糖,还得外加一瓶酒一条烟。

再好的关系,再浓的亲情,也得走动,礼尚往来。人越走越亲。走一走,拜一拜,一年彼此断裂的光阴就续上了。

突然发现,自己其实好些年都没给人拜过年了。特别是外公外婆走了以后,再没陪爸妈去了。干爹干妈也不好意思喊,和他们慢慢也就失去联系。总说如今年味越来越淡,这是不是和拜年有着直接的关联?

但年总得拜。比如对领导一年的栽培,对同事一年的支持,对老师一年的教诲,对朋友一年的帮助,总得感谢。没时间走动,怎么办?那就发条短信代替吧。所以,年三十开始,短信微信满天飞。

没想到的是,开始有人登门给我拜年了。去年一大早,就有孩子打来电话,要来登门寒暄,结果放一篮子水果就跑。还有侄女,大呼小叫,噔噔作响,进屋就喊:“老舅老舅,中午我要吃凉拌豆芽……”